1901年,美国作家鲍姆在科幻小说《万能钥匙》中,描写了一位名叫罗伯特的小男孩,他被“电精灵”赠送了几件礼物,其中一件是“品行显示镜”,戴上这副眼镜,他看到的所有人的前额上都会显示一个字母,用来揭示他的品行。

  这是人类第一次描写AR眼镜的原型。AR(Augmented Reality,增强现实)技术是促使真实世界信息和虚拟世界信息综合在一起的技术,通过两种信息互为补充,实现对真实世界的“增强”。

  很多创新公司都致力于将AR的想象变成现实,Nreal就是其中一家。自2017年创立以来,Nreal通过研发AR眼镜等终端产品,将真实世界和数字世界紧密连接在一起。目前Nreal已经成功研发出两款AR眼镜,通过与10家全球顶级运营商的紧密合作,实现了AR消费级产品在美、日、韩等消费市场的商业化落地。

  Nreal致力于通过AR产品打造极致的AR体验,其终极奥义是增强用户体验的真实感,即将数据、信息图像化映射到真实场景中,完成在真实场景的无缝播放。这其中有两个关键点:一切数字化内容都要从2D升级为3D;3D内容将不再承载在二维的手机屏幕里,而是通过AR眼镜为用户提供沉浸感。

  这更符合人类的视觉体验,也意味着AR眼镜的出现或将是一场对传统终端的颠覆。“分体式设备”也许是个好的切入点。先用数据线把手机生态牵引到眼镜上,让大家逐渐适应AR眼镜带来的交互体验,在人们适应这种转变后,AR眼镜会迎来彻底独立。“我们的目标不是做手机屏幕的延伸,而是希望一步步代替手机,最终把它建设成元宇宙的入口。”Nreal创始人兼CEO徐驰说。

  创业前,徐驰曾在NVIDIA参与过新一代GPU计算平台的研发,而后加入Magic Leap,负责头部跟踪定位算法实现及嵌入式优化。在Magic Leap,徐驰第一次系统性地了解Metaverse。创业后,徐驰更加明确了自己的使命,AR技术是为了让现实生活的体验变得更丰富,绝不是“逃离”到虚拟世界中的工具。

  云锋基金是Nreal的C轮联合领投方。在云锋基金看来,5G时代通讯基础设施的日臻完善,为终端设备的变革奠定了坚实基础,AR行业有机会诞生面向全球消费者的领先性品牌。随着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光波导、光场技术等AR技术的成熟,AR设备将为消费者和企业带来体验和场景的升级,推动生活、生产方式的深刻变革。

  本期「云锋Talk」邀请Nreal创始人、CEO徐驰。在本期云锋基金与徐驰的对话中,我们探讨了Nreal如何在产品创新与用户体验之间寻找平衡,以及他对于硬件产品全球化的商业洞察。

  以下为对话,enjoy:

  云锋:2月14日,公司的最新产品Nreal Air在日本开售,你对这款产品最满意的地方是什么?

  徐驰:最满意的地方是性能较上一代产品有明显提升。我们结合第一代产品,收集了一些来自用户的反馈,发现有几个场景是值得去细化的,比如流媒体、影音娱乐的消费场景,云游戏、远程会议的场景。我们想把这些场景的体验做到极致,基于此诞生了Air,我们把这一代产品定义为everyday air,一个每天会戴在身边的AR眼镜。

  云锋:在现有技术储备下,如何能让用户拥有满意的AR体验?

  徐驰在不同阶段找到平衡点是非常重要的。比如我们想打造一款极致轻巧的AR设备,短期内可能用户能接受的就是用一根线来连接手机和眼镜,那么我们如何能把这根线做好。就像当年虽然耳机也都有线,但苹果的白色耳机线却一度成为非常iconic的符号。

  我们一直把做AR眼镜形容成是“戴着脚镣跳舞”,虽然在硬件上,每个模块都有它的局限,但你依然希望用户看到的是“优美的舞姿”,甚至希望用户能忘掉其中还有些束缚在,这就需要你自己清楚知道那些束缚是什么,扬长避短。

  云锋:Nreal是第一家把眼镜和手机打通的公司,如何想到用手机作为增强现实的入口?

  徐驰现象级产品终端的更替绝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需要思考如何能在漫长的过程中实现螺旋上升。很多人当时选择一步到位,用头盔去代替手机,但这在短期内不可能实现。我们在想,如果前期能够跟手机形成互补,把一部分体验从手机移到眼镜上,并且带来相应的体验升级,让大家慢慢接受这件事,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内容体验被移到眼镜端。

  直到有一天,我把这根线切断,让用户来做选择,大家会发现,其实大部分体验是在眼镜这个终端上完成的,它是一种全新的交互方式,而你不会再愿意盯回那个小的手机屏幕了,那时这个行业才算完成了一次真正的更替升级。

  虽然这件事目前无法实现,但我们完全可以用分体式设备先获得用户,让用户逐渐接受这样的变化。

  云锋:在你看来,连接真实世界和数字世界,AR眼镜是比手机更有力的载体吗?

  徐驰内容的3D化是必然趋势。其实世界本来就是3D化的,只不过以前因为技术的局限,3D化的世界只能被压缩在手机屏这样的二维小平面上。但当我们有机会把它从二维升维起来的时候,一定会释放非常多的生产力。

  从这个角度讲,如果想用手机作为空间互联网或元宇宙体验的载体,就会比较有局限性,我们希望把数字化的内容升维,释放出来,所以一定会催生出AR这个新终端,在这个终端之上,长出基础设施、内容生态和各式各样的场景,最后就能够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体验。

  云锋:AR眼镜对用户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如何在产品创新和用户体验之间寻求平衡?

  徐驰我们不是在做漫无边际的创新,创新的同时要非常接地气。如果今天你要问,Nreal和很多其它AR产品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更在意用户的感受和反馈。我们的产品在2年的时间内实现了7 次迭代,从笨重到轻巧,从一个500g的头盔到现在100g的眼镜。

  但我们也会发现,有时候用户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们要努力想如何再超前一步,让用户能够被我们去引导。我相信AR眼镜会是人类需要的最后一块屏。在未来,只要一个眼镜架在你面前,其它的屏可能都不需要了。

  云锋:在AR产品领域通常有两条路径,一条toB,一条toC,你怎么看这两种路径?

  徐驰无论toB还是toC,把产品打磨好是最重要的。toC用户是最挑剔的,因为他希望产品没有短板;而toB的产品,更强调把某一个单项或垂直场景的体验做得特别强。

  如果B端客户能够帮助我们优化和迭代产品,我们也愿意配合,就像Nreal Light/Air,虽然不是为B端客户去打造的,但也有一些企业愿意采购,放到他们的解决方案里去。

  云锋:今年Nreal将在中国市场发力,对公司来说现阶段需要完成的重要目标是什么?

  徐驰我们在每个国家都是致力于打造一套端到端的体验,而不光是售卖眼镜。所以我们要和合作伙伴一起把内容端做好,要让大家有冲动把产品买回家,每天或每周至少戴着眼镜几次,这是我们的目标。

  云锋:和在海外相比,Nreal在中国市场的策略会有哪些不同?

  徐驰:主要是渠道的差异,海外的运营商渠道是比较强的,几乎80-90%的手机销售是来自运营商,所以我们在海外会和运营商保持更紧密的合作。但在中国,我们需要多元化的渠道,除了运营商还有电商、线下等,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的产品。

  另外在内容端,中国和海外的手机应用很不一样,国外大家看Netflix、YouTube,国内大家看B站、抖音、快手,这就决定了两个国家用户的使用场景会有不同,我们会针对不同国家的场景做优化和细化。

  云锋:此前Nreal的产品一直在日韩等海外国家发力,这样的选择有哪些特殊考量?

  徐驰:最早开始试水的时候,我们发现在开发者生态、产业链上下游、用户认知上,海外都相对来说更成熟。我们先找到一些比较容易做生态闭环的市场做试水,再把这些经验反馈到其他市场,尤其是中国市场,我们希望等产品进入中国市场的时候,能给到大家更成熟的商业化产品。

  云锋:作为一家中国公司,Nreal如何构建出海的能力?

  徐驰:创始团队要有相对国际化的视野,至少在文化上能理解不同国家的用户,我们团队的大部分同事都有在不同国家地区学习工作的经历。归根结底,还是要吸引对的人才,我们企业的风格相对来说更年轻、更鼓励创新、没有边界,用这样的风格吸引到对当地市场比较了解的人,就比较容易迸发出创造力和活力。

  云锋:“Made in China”是海外市场对中国产品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但Nreal的产品类型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创新性。在你看来,海外消费者对Nreal的认知是中国制造还是中国创造?

  徐驰:今天中国有一票公司,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创新的力量。我们在中国研发、设计和制造,我们不仅仅是一个made in China的公司,也是innovation in China,design in China的公司,我们在产品上也会写上design in China。

  云锋:在加速全球市场布局的同时,Nreal有加快产能的计划吗?

  徐驰:2020年,我们在无锡落地了混合现实基地,用最快的速度把产线给搭建起来。

  云锋:无锡的混合现实基地目前取得了哪些成果?

  徐驰:我们的厂房是分两期的,2020年(无锡政府)先给了我们一期6000平米的厂房,我们在全球发售的第一代产品Nreal Light,它的光学模块都是出自一期厂房。同时我们借助这个厂房,快速把半自动化产线、良率和整个流程跑齐。

  2020年10月,我们开始往自动化产线去过渡。自动化产线的部署比想象中难得多,AR光学核心模块量产不像手机已经有二十年以上的产业积累,我们需要拉着合作伙伴一起研发共创。现在我们开始缓慢爬坡,等到今年晚些时候,能够正式完成第一条自动化产线的部署,在这个基础上再去复制。

  过段时间,我们会搬到二期的2万平米的厂房里,那里能够承载百万量级设备的年产能。最重要的是,因为它变成了全自动化的产线,所以在工艺的一致性等方面能够获得进一步提升。

  云锋:想要打造优质的AR体验,还需要在软件、内容、应用服务等方面有所构建,Nreal目前在开发者生态上的建设上有哪些进展?

  徐驰:2019年中,我们正式发布了开发者套件,至今吸引了将近一万名来自全球各个国家的开发者到我们的网站注册,定期就产品和技术与我们互动反馈。另外,我们自研的操作环境系统Nebula也发布了NRSDK,支持开发AR内容和应用,目前已成为开发者在消费级AR生态领域的首选。

  云锋:Nreal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提出打造Nebula的计划的?

  徐驰:真正开始做是在2019年,当时我们在展会上亮相了第一代产品,发现面临最多的问题是如何丰富这个生态。我们发现一旦打通了手机生态,那么就可以有无数的内容直接延伸过来,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一个平台去定义用户的交互,于是Nebula应运而生了。

  云锋:Nreal和运营商、手机制造商、内容提供商也建立了不同形式的合作,如何打造一个健康的产业链合作形态?

  徐驰:我们可以参考海外,越往下是越重的,比如基础架构、云架构、业务交互,而这些比较重、周期长的东西是谁在做?是大型科技公司在做,他们从2014、2015年就已经开始深耕,只不过因为去年Facebook突然改名为Meta,才让元宇宙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国内在底层基础架构层面还需要有更多的公司,包括运营商、科技公司能跳进来,把底层搭建好。打牢地基,其它公司才有机会在上面长出内容生态。

  云锋:建立一个良性AR生态的重要意义是什么?

  徐驰只有规则被定义清晰,大家才能用长远的视角来审视行业的分工和发展。我们不希望元宇宙火了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到最上游的内容生态来,而是大家能够发挥各自优势,在不同层面都有布局,这样等这个行业来的时候,我们才能看到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才有可能让这个行业迸发出活力。

  云锋:你如何理解元宇宙?

  徐驰:元宇宙最开始是在一部科幻小说《Snow Crash(雪崩)》中被提出来的,元宇宙的核心是在真实世界的基础之上,把数字和现实非常好地融合在一起。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希望大家“逃离”到一个虚拟世界,真实世界是很美好的,我们应该通过AR让大家在现实世界中的体验变得丰富。

  云锋:你最早接触到元宇宙这个概念是在什么时候?在这个过程中,对它的理解有没有发生变化?

  徐驰:我是在2015年初看了(微软)HoloLens的发布会,当时HoloLens的老大Alex Kipman出来,重新定义了一套新的东西。那一刹那,我确实觉得这个终端是划时代的(产品),能带来非常多的改变。

  再到加入Magic Leap,我开始系统接触Metaverse,当时美国的很多同事,会在哲学层面上有更多思考,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有能力创造一个Metaverse的时候,该怎么定义好这个边界。

  云锋:你早期在英伟达,后来在Magic Leap,从这两家公司中学到哪些经验?

  徐驰:一是努力跟最好的人合作,在全球范围内找到最好的团队和合作伙伴,优秀的人在一起才能迸发最强的创造力。第二,赛道的选择非常重要,要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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